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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人的火树银花

时间:2020-03-10 10:38:55|来源:驻马店广视网|点击量:70815

作者:胡天翔

从后墙走到门口是九步。

掂起墙根的帆布提包,刘小海刚走了三步,裤兜里的手机响了。将提包放到地上,刘小海摸出手机,食指滑一下屏,贴近耳朵,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。女子说的是普通话,吐字清晰,语音轻柔,刘小海听来却似五雷轰顶。挂了电话,刘小海愣愣地站一会,慢慢走到床边,一屁股蹲了下去。床被压得吱呀一声。

城要封了,火车停了,订的火车票退了。

腊月二十九,武汉封城了。刘小海没想到疫情如此严重。刘小海打工的厂在郊区,租的房子在厂边的小区里。离市区一百多里,进厂低头干活,回出租屋吃饭睡觉,两点一线的生活轨迹,刘小海脑瓜里装的事少,对网上的信息也缺乏敏感。

老家回不去了,就在武汉过年吧。中午,刘小海煮了一桶方便面。午觉醒来,在手机上刷了一会冠状病毒疫情的报道,刘小海急忙去药店买口罩。药店结账的人排队,有的人买三袋板蓝根颗粒,有的人买四板双黄连口服液,有的人买了五瓶医用酒精;不管有用没用,一溜的人手里都提着药品。口罩已涨价了,十支装的两包口罩花了三十元。出门戴上口罩,刘小海赶到了超市。超市的人更多,刘小海割了六斤肉,提着一袋小米、半兜土豆,两捆葱白、蒜苗,等了八分钟才结了账。

回到出租屋,刘小海先给Z城的儿子打电话。刘小海严厉地劝儿子少出门戴口罩,儿子嗯嗯地应着,听起来并不上心。每次和儿子联系,刘小海鼻子都会发酸,想落泪。儿子没读完高中就出来打工了,父子俩憋着劲想干三四年盖两层小楼呢,一场车祸却让爷俩得梦想成空了。前年夏天的一天,骑自行车的刘小海和一个骑电动车的人撞上了。刘小海尾椎骨粉碎性骨折,那个人伤得也不轻,双方各负其责各治己伤,刘小海出院了,攒的钱也花完了。打了十三年的工,单亲爸爸刘小海没给儿子盖起两层小楼。

嘱咐过儿子,刘小海又联系河南老家的大哥。父亲去世五年了,八十岁的母亲偎着大哥生活。刘小海说了疫情的严重,劝大哥、母亲不要在村里四处走。电话那头,老母亲叮嘱他别外出,大哥提醒他备好吃的。大哥说村里已经广播了,劝人不要走亲戚了。大哥还告诉刘小海,他家的三间堂屋就快上楼板啦。

大哥说的三间平房是乡里盖的。

刘小海因病致贫,乡里把他纳入贫困户,还帮他盖了三间新房。

除夕之夜,刘小海不停地浏览着新型冠状病毒的新闻,理解了武汉封城的悲壮的,看到了国家众志成城战胜疫情的决心,而医生和护士的辛苦感动得刘小海热泪直流。看到武汉在建火神山医院的新闻,刘小海心里一动。1月23日开工,2月2日完工,火神山医院是以大框架和集装箱房为主的,刘小海知道这样的建筑有很多焊接的工作,一定需要焊工。能帮就帮,咱也去出一份力吧。奇了怪了,下了决心,刘小海很快入睡了。

大年初一,刘小海早早就起床了。吃过饭,刘小海将昨天买的肉和蔬菜给了房东大哥。大哥善意地劝刘小海疫情当前,不能乱跑。刘小海说自己去火神山医院当志愿者。房东对刘小海树起了大拇指:小海,中!到火神山医院建设工地一百多里,市内公交、地铁又都停了,刘小海大方地叫了辆出租车。和国家帮自己建的三间房子比起来,173元车费又算什么呢。都怪可恶的疫情啊。刘小海就希望医院早点建好,疫情早点消灭。

到了工程部,刘小海说我是来支援火神山医院建设的。

放下大提包,刘小海说俺是一名电焊工。

大年初二,数百台挖掘机在平整土地,成千名工人在工地上卸载建材。坑坑洼洼被填平了,建材整齐堆在一起,有工人开始硬化地面。给着忙了一上午,刘小海边吃着快餐盒饭边看护施工定位旗,看见一个女子拿着手机朝他走过来。录小视频,宣传火神山医院建设的吧。刘小海心想。

师傅,你们很辛苦吧。

不辛苦,还可以。

几班倒啊,师傅。

俺是白班,看护定位旗呢。

师傅,你是河南人啊?

俺是河南的,在这没熟人。俺一个人打车来的。

谢谢,谢谢您。

录就录了,刘小海吃过饭就去卸建材了。刘小海没想到自己在网上火了。很多人转载他的视频,上百万人为他这个河南人点赞。晚上下班,刘小海正看自己的视频呢,儿子给他打来了电话。爹,俺看到您的视频了,很多人夸你呢。儿子是在为自己骄傲呢。刘小海却在电话里叮嘱儿子不要给老家的人说,不要给奶奶说。中,你要照顾好自己啊。儿子爽快地答应了。刘小海不想让母亲担忧自己。刘小海没想到第二天,河南老家的很多媒体也希望通过视频连线采访自己。刘小海就在工作间隙接通视频,给他们介绍工地的情况。有个女记者还问刘小海想对自己老母亲说点什么。刘小海说希望母亲好好的,疫情结束就回老家,去看看母亲。

刘小海哽咽了。

刘小海能说什么呢。

刘小海希望母亲看不到视频。

夜晚,天黑下来,工地上的灯亮起来。上千个工人还在不知疲倦地忙碌着。刘小海也要上夜班了。扛着焊机来到工作点,刘小海刚把焊机电线连好,大哥打来了视频通话。刘小海接了。

小海,俺们都看到你的视频了,都说你给咱村人长脸哩。大哥笑着说。

哥,你别给咱娘说啊,她该担心哩。刘小海说。

小海,娘也知道了,娘让俺给你打电话,娘要给你说话哩。大哥把手机递给躺在椅子上的娘。

海儿啊,娘好好的,你别担心娘,你要好好干活。刘小海看到了娘的白发。

海儿啊,你做的对,大家都该出一份力呢。娘在继续说呢。

海儿啊,照顾好自己,娘——娘等着你回家。娘流泪了嘛。

娘——刘小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。他哭了。

挂了电话,刘小海戴上口罩,左手拿着面罩,右手的焊钳稳稳地夹起焊条,一下一下地触碰着眼前的钢管,瞬间流溢的焊花四处飞散,就像盛开的火树银花。

注:本文根据支援火神山医院建设的志愿者刘海龙的事迹而创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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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责任编辑 / 詹云清

  • 审核 / 李俊杰 刘晓明
  • 终审 / 平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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